【咒回乙女】飞鸟
-五条悟单人向
-不知幸福为何物的天与咒缚追寻自由的故事
-「笑一笑吧」
互动抓人进度（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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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不会疼吗？嘻嘻。”
“果然是个怪物啊！砸她！”
你低头看了眼掉落在脚边的石子，不知道是砸歪了，还是砸到你以后才掉在这里的。
禅院家枯燥乏味，对这群在恶劣思想环境教养下长大的孩子来说，唯一的消遣就是欺负人，像这样挨打也不会还手反抗的人正是他们喜欢的目标。
而你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淡漠着周身的一切，向那个偏僻的小院走去。
这座小院被他们视为只有无用之人待的地方，像他们这样养尊处优，自诩为少爷的人物自然不愿意踏足这里。
世界清净了，你踏入小院的门。
“你回来了，我亲爱的美智子，快到我这里来。”母亲笑着伸出手，你乖巧的过去，她将你拥入怀中，瘦的骨节分明却依旧温暖的手心轻轻拍抚着你的后背“辛苦了，美智子，今天他们又和你说什么了？”
“我忘记了，母亲，你说过让我别听那些人的。”你说。
其实你根本没有忘记，禅院家对于女性的教育无非是教她们怎么成为封建的产物，等成年后服侍家里的男性、诞下新的悲剧，寥寥结束一生。
只是这么说，能让母亲开心点。
果然，母亲又笑了，她揉着你的脑袋:“美智子真乖，以后也不要听信他们的话…我们的美智子啊，只要获得自由的，离开这里后，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好。”你想了想“我会和母亲一起走。”
她的笑容淡了几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又摸了摸你，抬起手时神色一凝，着急的掀开你披散的头发，触及一手暗红。
“怎么回事…！他们又欺负你了吗？”
“没关系的，母亲，我不疼。”
如果按照以前他们把你按在地上，用拳头和脚打你的话，只是被石头砸破了头并没有什么大碍，你还记得那一次躺在地上，脑袋沉沉的无法站起来，是母亲哭着找过来把你给背回去的。
你脸上还有几分孩童的天真，乖巧的摇头安慰她说自己不疼，而正是因为如此，母亲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你生来就是别人眼里的怪物。
从婴儿时期脱离母体，你不会哭、不会笑，总是安静的睡着，醒来时也只是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这个因为生下你毁了身体无法再受孕、带着你相依为命的母亲。
饶是她再爱自己的孩子，也被那冰冷的眼神刺痛了，但这没有关系，既然你不懂的何为爱，等你长大后，她会一点点说给你听。
随着你从婴儿慢慢长大，更多的问题暴露出来，你不止是缺乏人类的喜怒哀乐，甚至没有触觉和痛觉。
当她好不容易才拿到了一颗糖果，满怀期待的想让女儿尝一尝“甜”的味道，而你却疑惑的说和这平时吃的东西没什么不一样的。
当她不小心打翻了开水，滚烫的水溅在你的胳膊上，你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抱着受伤的你嚎啕大哭。
但就算这样，她也从未想过放弃自己的女儿，她还不能崩溃，她要活着，如果她死了，那她的女儿怎么在这里活下去？
她要让你看到希望、看到活着的意义，这是母亲的职责与爱，她希望你能获得她从未得到过的幸福，希望你成为完整的人。
“美智子，就算你感受不到，我也会因为你受伤心疼的，美智子的那一份情感，在我这里啊。”母亲牵强的露出笑容“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好吗？”
母亲说的很多话，你并不能完全理解，而之所以什么事都听她的，是因为你无法怀疑这个自出生陪伴你到现在的人。
你不懂她为你做的一切出于何种情感，但你不喜欢她流泪的样子。
“嗯…我会按母亲说的做。”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在你从孩子成长为少女的同时，禅院家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好像是有谁与家族断绝关系离开这里了。
那个人你见过，虽然不甚相熟，但母亲和他说过话，似乎是支持他做什么事…你还偷偷跟在他身后，看过他用木头生火。
你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他好像也回头瞥了你一眼，那种心悸的感觉险些让你从树上掉下去，但你没有。
…他好像笑了。
是因为他“自由”了吗？
……
你并非对死亡没有概念。
只是在经过禅院家关着咒灵的地方时，看见有人被扣押着扭送进去，那个人的表情透露着一股死气。
等下次再看见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他，而是一摊看不出人样的肉泥，这是你对死亡最直面的印象，甚至以为人死以后都会变成这样。
你把你看到的告诉母亲，她吓坏了，禁止你再去那种地方，所以直到很久以后，你都寸步不离的陪在母亲身边，不到处乱跑了。
这一天，母亲躺在床上，你照常准备好早餐喊她起来，她费力的睁开眼看着你，摇了摇头。
死亡。
原来死亡也可以是这么安静的，安静到有些不适。
“美智子…母亲生病了。”
“生病？我知道了，我会去弄到药的。”
就算你们都心知肚明，他们根本不会给母亲找医生、也不会提供药，但你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
“不对，美智子。”母亲又摇头，说话虽然很费力，但却没有停下，因为这是她能和女儿说的最后的话“不是所有的病都可以治好的，我深知自己将在今天离开人世，美智子，而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你。”
也只有她离开人世，你才能离开这里。
……
奇怪的感觉。
母亲的声音还是很温柔，只是你不怎么能听的清了，你蹙眉，强迫自己专心听她说接下来的话。
“你不用再隐藏自己了，向他们展露你的才能，堂堂正正的离开这里吧。”
她紧紧抓住你的手，就像以前一样健康有力，但这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美智子…你是自由的美智子，你应该得到幸福。”
“母亲，我们说好一起走的。”
“抱歉，美智子，我也想永远陪着你…见证你的每一个选择，看着你交朋友…但是我没办法永远陪着你啊。”
你张了张口，从不会拒绝母亲的你，在这时居然想反驳她:“我…可是我还是不懂，什么是自由？什么是幸福？您还没有教会我这些。”
母亲笑了，看啊…她的女儿并非别人口中不懂感情的怪物，只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情感的傻姑娘罢了。
“离开这里，就是追寻自由的第一步。”
“而之后…真正的自由、真正的幸福，就要靠你自己去发现了。你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不同于这里的人，他们会更优秀…就像我教你的那样，你会学到更多。”
说到最后，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说话也越来越没有逻辑，她浑浑噩噩的说起你小时候的事。
你不发一言，认真的听。
“…笑一笑吧，美智子。”弥留之际，她依旧微笑着“你是去追寻自由的，这是高兴的事情啊…笑着和我告别吧。”
就像从前那样，她用手一点一点的牵引着你勾起嘴角。
你也不知道自己笑的怎么样，母亲总是对你笑，那么你笑起来的时候，会不会有点像她的样子呢？
母亲不再说话。
你安静的陪着她，直到最后一刻。
“我不懂，但是……”你顿住，也不知道是在说给已经不会回应了你的母亲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但是我凭自己的意志认为这是正确的，所以我会去做的。”
-
在你记忆里，禅院家第一次被点缀的这么红红火火，毕竟是传统的大家族…就算在节日里也没有因为庆祝增加别的色彩。
放完最后一把火，你走进练武场，随手从架子上拿了把竹刀。
“用那个是不行的！”
你回头，小女孩紧张后退了半步，还是鼓起勇气说:“…你是要从这里打出去吧？里面有真刀，我可以带你去找……”
“不用，能打。”
犹豫了一下，你说:“带你妹妹去后院，不要来前面。”
“诶？”真希很惊讶，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她妹妹也在这里的，不过你肯定很厉害！她有些激动“那、你可以带我和我妹妹一起走吗？”
“……”
你动了，向外走去，声音被风吹散。
“或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的。”
你不知道自己冥冥之中推动了另一段故事，挡在你面前的是禅院家的人，一群自以为是恶心至极的混蛋…虽然你并不在乎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是要妨碍你离开的话，你会全部打败。
自从有了一个禅院甚尔的先例后，禅院家就算看不起没有咒力的人，也不敢小瞧天与咒缚，而他们万万没想到，十六年前被他们称为怪物与她的母亲一起被丢去偏院自生自灭的女孩居然是天与咒缚。
而且，惊人的强大——
砍了一路过来，半路还顺手提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指着你鼻子骂的男人，你以为他很能打，结果一脚下去抽抽了。
那些人喊他“直哉少爷”，或许有用，你就拖着他的领子接着往正门走，但是直到现在他都还在吵闹，一秒都不安分。
“放开我，你这个贱女人！我可是未来的家主！”禅院直哉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气的大喊大骂。
“母亲说过，你这种是没有家教。”说完以后，怕他不懂，你还补上一句“就是没有人教养你的意思，才长成这样。”
“什么？你敢骂我！”他气得发抖，尤其是看见你一脸平静时更是忍不住“你不过是一个女人，你有没有礼义廉耻啊！”
“我没骂你，你没有家教。”
“你有病吧？！贱人！”
“你没有脑子，打不过我。”
他突然冷静下来了，想到刚才那一脚现在还胃疼，那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一直叫嚣？如果是因为他那点可怜的自尊…那么现在和小命比起来，真的值得吗？
“你…你真的没骂我？”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禅院直哉小声说:“好吧，你这个女人还挺有意思的，喂，你叫什么名字？算你运气好，允许你以后来服侍——”
你把竹刀插进树桩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还在状况外的样子:“我的名字？美智子，没有禅院。”
寓意着自由的美智子，不属于禅院家，更不会是副产物下的悲剧，也不会在这里造就更多的悲剧。
他噤声了，再也不敢说话。
“就到这里吧，美智子，把直哉放下。”
禅院家主，禅院直毘人挡在了你面前，他和其他“禅院”不同，就算你以前没见过家主，也能认出是他。
直觉告诉你，他很危险。
你警惕着他，此行的目的达到，留着禅院直哉也没用了，你微微用力，把他扔到一边的草丛里。
他颔首:“你要离开禅院家？”
“是。”
“我记得你还有个母亲。”
“母亲已经病逝。”
禅院直毘人不知为何笑了起来:“原来如此，这火是为了她放的吗？也罢…我不追究，目前来看你的确有这个实力。你想走？那就走吧，不会有禅院家的人再阻拦你。”
“但是——”
你神色一凝，死死的盯着他，没有屈服于他突然露出的压迫感。
“你应该清楚，如果你想获得真正的自由，那么你与我之间还有一战。”在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他说的句句都是事实“现在的你可能能打败一些废物，但是你打不过我。”
感觉自己被含沙射影的骂了的禅院直哉愤恨的拔了一把草，却不敢吱声。
“但是，我也很期待你能成长到什么地步，所以我给你时间。”禅院直毘人转身离开“等你的武艺达到极致后，再回来完成那一战，或是你想就此逃避，那也随你。”
“我会赢。”你淡淡的说，朝着那扇已经为你敞开的大门走去“我不会逃避，而那一战，我一定会赢。”
家主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似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就算是飞鸟，也只有在失去至亲后才敢斩断过去，渴求自由吗？
不过，他很期待你能为禅院家带来怎样的改变。
-
离开禅院家后，你有些茫然无措的抬起头看向天空，或许是你还没有真正获得自由，也或许外面的世界容不下你。
被困在这里十九年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能去哪里。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你不好奇，也没有想过，但亲眼看见，还是会疑惑，为什么是这样子的？
他们的衣服也…和你见过的不一样。
“哇！你好漂亮，你是在cos和风角色吗？可以合影吗？”
“诶？我不是…什么？”
你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几个女生在说些什么，然后被热情的拉着拍了照片，还问你有没有联系方式。
“啊，抱歉～来晚了，你久等了吗？”有人从后面搂住你的肩膀，从善如流的解释“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妹妹，现在我们要去逛街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打不过。
身形高大的白发男子揽着你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松开手后退两步:“抱歉啊，看你需要帮助，还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就忍不住来帮帮你了。”
感觉到危险离你远去，你稍稍安心了些，看来真的如他所说，只是在帮你:“…你对她们撒谎了。”
“哈啊？什么？”
“我不认识你，不是你妹妹。”
五条悟笑了，非常无奈:“好吧，看起来…你比我想象中的更需要帮助啊，总之想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我叫五条悟，就算没听说过也应该知道我的姓氏，禅院家的小姑娘？”
“我是美智子，不是禅院。”你极为认真的纠正他的喊法，微微有些疑惑“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从哪里来的？”
“你这么说我大概就明白了，恭喜你离开那里啊！”五条悟高兴的拍起手“啊对了，如果这样的话，你最好还是把衣服换一下，上面有家徽。”
“家徽？”你看下袖子上的纹案，刺啦一声把袖子撕了。
“哇哦，你后背上那个呢？也要撕掉吗？”
“…啊，这个不行……”
……
在五条悟的帮助下，你换了套新衣服，那套来自禅院家的衣服和那截你撕开的袖子被丢进垃圾桶，然后你们在名为甜品店的地方坐下来说话。
“美智子，你不吃吗？不用客气哦。”
你看着面前摆放的精致小蛋糕，有些困惑的问:“是甜的吗？”
“嗯，你在禅院家没吃过吧？总之这个很好吃的，尝尝吧？”五条悟盛情邀请你尝尝，他自己的那份已经消灭一半了。
“谢谢你，你吃吧。”你将那份蛋糕推到他面前“小时候母亲也给我吃过糖，但是我没有味觉，尝不出什么味道。”
顾及到你的感受，他放下叉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原本是想请你吃点东西庆祝你离开禅院家的，但你尝不出味道的话这一步倒是可以直接省略了，我们来谈正事吧，美智子，要来当我的学生吗？你很有成为咒术师的天赋。”
禅院家再怎么不堪，也是咒术界的御三家之一，耳濡目染长大下的你当然知道什么是咒术师，也知道自己正是因为没有咒力和术式才让母亲和你一直被看不起，而没有感情的你也被视作怪物。
“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
“可以哦，你想知道什么？”
五条悟不觉得你会拒绝他，离开禅院家的你根本不熟悉现在的社会，在你真正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之前，你还需要依附在别人的保护伞下韬光养锐，而他是最好的人选。
本着只是单纯发问、没有任何歧视与看不起的原则……
“你很强吗？”
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这是一个默认的事实，尤其是在…可你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会好奇也正常:“当然，我是最强的，现在能放心做我的学生了吗？”
“可以。”你平静到不像是在为自己的事情做决定“五条老师，请多指教。”
“能被可爱的学生喊老师我是很高兴啦…但你还没有正式通过我的考核，在加入高专之前都不能算作是我的学生。”
“……”
“至于考核时间？已经开始了哦。”
……
五条悟刚一说完考核开始了，你就突然对他发起了攻击，虽然他能很轻松的挡住，但在甜品店里打起来不管怎么说都会引起社会混乱事件，到时候要被夜蛾训的。
天知道他为了带着你从市中心撤离跑的有多快，他差点就被人误以为是绑架少女的人贩子了。
“真是的…美智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刚刚是想袭击未来的老师吗？”毕竟是第一次教导适龄学生，他耐心的说“就算急着想要证明自己也不可以这么做哦，成为咒术师是为了对付咒灵，而不是自相残杀。”
“你不教我打人？”你皱眉
“不教。”他斩钉截铁的说“除非遇到迫不得已的情况，否则一般情况下都是不需要和别人战斗的。”
“那算了，我不当你的学生了。”
不管是不是最强，你现在想要找老师教导自己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打败禅院直毘人，彻底与禅院家做个了断，而成为咒术师只是为了这一步不得不做的事。
“？等等等等…你要打谁？”他抓着你的领子把你提回来，有点头疼“禅院家喜欢惹人生气的我大概知道是哪个，有需要我可以替你揍他一顿。”
“你说的是禅院直哉吗？那个人确实挺没有家教的。”是母亲绝对不允许你成为的那一类人，不过不是他“那种水平我也能打过，我要和禅院家的家主打一架。”
他皱了皱眉，现在他的身份是五条家的家主，自然不可能与禅院家的家主直接发生正面冲突:“理由呢？”
“我和他之间有不得不战的理由，只有斩断过去，我才能获得自由。”你眼前闪过母亲的样子，轻轻闭上眼回忆“…这是，为了我自己。”
看来这是你的故事。
“嗯…好吧。”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后，五条悟笑了起来，明明已经决定好了，还是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啊…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没办法了？可以，我可以教你，然后由你亲手斩断过去，毕竟…你想改变的事和我想要做的事，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和我一起抗争吧！我亲爱的学生！”
“…？哦。”
-
这个学生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头疼。
作为天与咒缚确实很强，甚至按照你的强度未来和曾经那个最强的天与咒缚一比也不是没有可能。
问题出在，你根本不知道被别人攻击的时候应该躲开，虽然可以归于是出于老师教导学生点到为止不会真正动手的自信，但像你那木头脑袋根本就想不到这一层。
五条悟劈了个手刀，你动都没动，他换了个方式，提溜着你的脚踝把你整个人倒过来，无可奈何的说:“美智子，虽然我不想伤害可爱的学生，但也不代表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停手哦？好歹也躲一下吧，这可是最强的攻击。”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因为你受伤会心疼的人已经不在了，而你本身也感觉不到疼痛:“请不用顾及我。”
“是吗？会死也无所谓？”
“五条老师没打算杀死我。”
“我该说你执拗吗？明明决心想要做某件事，却和个木头一样，除了这件事别的什么都不明白。”
“……”
“算了，总之先把你放下来吧，你不会脑充血了吧？脸这么红。”五条悟把你丢下，你在地上一声不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爬起来了“我不需要连自己性命都不重视的学生，至少要让我看出来你有个人的样子吧。”
他说话重了点，才刚成为老师的人没什么教学经验，此次出行也只是为了给新学期的高专招点学生，但他真的希望这个想要摆脱命运的少女能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过怎样的话在你听来都是一样的，你不会因为别人的恶言恶语伤心难过，也不会因为刻意的吹捧感到开心。
“五条老师，你觉得我是不同的吗？”
你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能看见、能听见，能像你们一样说话，我不就是和你们一样的人类吗？”
…真糟糕。
五条悟觉得和你无法交流，气的发笑:“不可理喻，我还以为你会和禅院家的那些人有什么不同才选择反抗，结果只是换了种让人讨厌的方式吗？”
“……”
“真遗憾，我以为会和你相性很好呢，那么再也不见吧。”他手插在兜里，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困惑、不解。
但你没有选择追上去，意识到自己被刚认识的老师抛弃了，心里也没有多余的情感，你走到水边，从模糊不清的水面中试图找出自己与那个温柔之人的相似之处。
心说，你应该伤心。
心问，我为什么要伤心？
……
“你需要帮忙吗？”
“啊？什么？我不用……”
“你需要帮忙吗？”
“…你有病吧？”
一连被拒绝了很多次，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关于怎么做好事，你的思维还停留在帮助弱小上，可他们都不需要你的帮助，你从天亮走到天黑，也没有找到自己能做的事。
“…或许我真的是怪物。”
但是听了老师的话，你还是想做点什么，可以被称之为人的事。
你感受到异样的瞬间，强大的爆炸声穿透耳膜，行人惊慌失措的尖叫逃离，你拍了拍脑袋，止住耳鸣，向那边跑去。
从大门狼狈的逃出来的人是之前你问需不需要帮忙时骂了你的男人，他看见你就像是看见来救命稻草，抓住你不停的摇晃:“你不是喜欢帮忙吗？去救救我的女儿啊！她还在里面！”
“你抛下她了吗？”
“什么？你是神经病吧？！我、我只是想活着…我有什么错？！”
他推开你，失魂落魄的走开。
你拉住他，力气之大让他差点摔倒。
你虽然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抛下自己的女儿，母亲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才被迫留下你一个人……
“我会救她，在这里等着。”
“喂…！你会死的啊！”他虽然这么说，身体却没有动，不管出于何种私心他放弃了女儿的生命，此刻都在期待着这个年轻的少女真的能把他的女儿带回来。
超市内部没有塌，货架倒了一地，不详的气息在内部蔓延，不知道那些躺在地上的人是否还活着，这里死气很重。
避开了你直觉危险的地方搜索，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能会是那位父亲女儿的小女孩，她惊恐的看着你，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
“穿灰色衣服的人是你父亲吗？是他让我来救你的。”你蹲下来和她平视。
小女孩吓坏了，听到你的话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啜泣着问你:“呜…爸爸他没有丢下我吗？”
“他在外面等你。”你回答道。
“姐姐…这里有个很可怕的怪物，刚刚有人想出去就被它抓住了，然后……”她扑到你怀里哽咽着，后面的内容她没有接着说下去，但你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见过人类被咒灵杀死的样子，但你是天与咒缚，不借助外物到死都看不见咒灵，也打不死咒灵。
但你想试试，五条老师不是说当咒术师就是要消灭咒灵的吗？
“我看不见，你告诉我它在哪里。”
“诶…？”
她异样的声音不是出自于对你要去寻找那个怪物的疑惑，而是当她看到那只怪物已经站在你的身后，举起镰刃状的手，她的嘴巴却像堵住了一样怎么也无法说话时绝望的从嗓子里挤出的声音。
——没有任何事发生。
那个冰冷冷的姐姐抱着她灵活的向旁边翻滚，然后将她丢进散落的卷纸堆里，活动了一下手腕。
“是这个位置吗？”
无需顾及什么，你卯足了劲向着危险所在的地方打过去，手被看不见的东西穿透，应该是正好打在了它用作攻击的部位上。
虽然看不见咒灵，但确实有什么东西被打飞出去，砸倒了几个货架后砸在墙上，白色的瓷砖墙面破碎，多出一个大坑。
你尝试着抬了一下右手，有点吃力，扭头问小女孩儿:“那个，还在动吗？”
“嗯！但是好像有点吃力的样子……”
“我带你出去。”
可能是惊吓过度，你把她抱进怀里后，她就搂着你的脖子睡着了，到了外面，你没有看见她的父亲，其他人也都不见了，看来是撤离到了更远的地方。
…又一次丢下了女儿吗？
“是帐哦，美智子，帐是什么之后会再和你解释，先把人质送出去吧。”消失已久的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你身后，就像初见那样。
有他在，你紧绷的神经放松，和他说:“里面可能还有活着的人。”
“不。”白发的男人抬起手，身边的空气都在向他汇聚，他平静的开口“你救的那个是最后一个。”
你不语，抱紧怀里的孩子向外走，等走到一定距离时，周边的景色变了，你也看到了那个神色焦急的男人。
他向你跑来，把孩子接了过去，女孩儿醒过来，揉着眼睛问:“是爸爸吗？”
“幸子！你平安真是太好了！我再也…！”
你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摇头。
那名父亲明白了你的意思，抱着女儿失声痛哭，不停的对你说“谢谢”。
从帐里出来的五条悟看见这一幕没有上前打扰，少女的手还在流血，她却感受不到一样看着眼前的人。
…就像什么也不懂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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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五条悟并排坐在医务室外的长椅上，中间的位置还能再坐下一个人，你盯着完好如初的手发呆。
把你丢下后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回到原来的位置找你也没有找到，而因为你是天与咒缚的能力在人群中搜索你的身影几乎不可能，只好放弃。
但他没想到会在晚上再次见到你，即使一个人被抛弃在那里，再见面时还能心无芥蒂的喊他老师。
五条悟知道你不会在意他是否回去找过你这件事，于是用另一件事引出话题:“为什么你会去救那个孩子？”
“五条老师。”
“嗯？”
“你看错了，我没有当咒术师的天赋。”
他错愕的看着你，无奈的揉了揉你的脑袋:“说什么呢？咒灵要用咒力才能解决，你看不见咒灵，还没有咒具，能把咒灵打成那样已经很厉害了…但你也受伤了，不疼吗？”
“我一直感受不到疼痛。”你认真的摇头。
五条悟一下子就明白你为什么会不顾自己受伤也想打到他，因为你根本没有概念，受伤会流血，而流血又会怎么样，你不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
“五条老师，我帮助他们只是因为想让自己更像个人类，但我不管怎么做都无法明白人究竟该是怎么样的。”
他没有出声打扰你，你继续说下去:
“女儿获救了，那个父亲应该感到开心吧？但是他哭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哭，悲伤的时候才应该哭啊，这和我学过的完全相反。”
母亲死的时候…也应该哭吧？
可你连对情绪的基本认知都是靠学习而来，自己从未感知过情绪，至亲之人离世都无法让你哭出来，更无法理解喜极而泣的原因。
他看不出你的天与咒缚是牺牲了自己的什么才换来的，他应该更敏锐点的，否则也不会在无意之间伤害了你。
“美智子，下午是我冲动说了不好的话，你不用在意那些，你没有错。”光是想起自己说了什么，他就懊悔的不行。
“五条老师，你没有说错，我体会不到人类的感情，也无法理解，母亲虽然有教过我…但有些事情不亲自体会是不行的吧？所以我才会当作怪物，连带母亲也一起……”
“啊啊啊不要说了！”
“？”
努力装作自己沉稳又可靠的新任教师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快内疚死了，突然又很认真的对你说:“美智子，你打我吧？”
你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要求，坚定的摇头拒绝了:“我不要，这也是人类的情感吗？真的很奇怪。”
“可是老师我真的做了很对不起你的事啊！这种时候应该生气的甩我一巴掌才对！”他甚至拉着你的手往脸上贴。
这是无理取闹吗？你再次摇头，态度已经很坚决了:“请不要这样，老师，后面的话我还没有说完，我要继续了。”
“五条老师说我的时候没有恶意，虽然语气有点不好，但和母亲教我东西的时候很像。”
“……”
“所以，就算只是因为老师是除了母亲以外第二个真正关心我的人，我也想请你继续做我的老师，可以吗？”
“…真是的，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当老师了，没想到你会这么说。”五条悟轻笑“我当然愿意继续做你的老师，但是在那之前……”
是什么新的考核吗？
你竖起耳朵认真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然后猝不及防的被他拉进怀里，动了一下后没有挣脱开，索性靠在他的肩膀上:“五条老师？”
“只是觉得你很需要一个拥抱啦。”
他不觉得你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只是太过迟钝还没有察觉到内心的真实情感:“美智子有一个很棒的母亲，她很爱你。”
“嗯，我知道。”
你还是不太懂他为什么要拥抱你，但自从母亲离去以后一直酸涩肿胀的心脏，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
“五条老师很温暖，这点也像母亲。”
“…这是夸奖吧？但是绝对不能把老师当成母亲哦？”
雄厚的声音隐隐夹杂着愤怒:“悟！你这混蛋在做什么？！”
五条悟松手，回头看向夜蛾:“啊，夜蛾，我只是在…疼！为什么要打我啊？！”
“你在对未成年的少女做什么？”
“这是我的学生啦，新的学生！”
“罪加一等！”
他突然觉得自己也不能理解人类了，比如刚才他到底是为什么挨打，捂着头陷入了头脑风暴中。
你左看看右看看，开始思考“五条老师是最强”的真实性，总感觉刚来的那位看起来更强的样子？
……
“为什么不行啊？只是让她入学高专而已有那么难吗？”五条悟气的拍桌“夜蛾，这孩子不来高专的话根本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啊，你也看到了，她真的很优秀。”
“你也知道她来自禅院，就算已经脱离了家族，高层也不会批准她入学。”夜蛾正道头疼，接着说“而且她能否成为咒术师也是个问题，至少现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这一番话说的他哑口无言:“我不是正在教她了吗？”
“或许是有机会弥补她在情感上的缺失，但在那之前，她和禅院家主的那场战斗呢？”夜蛾正道无奈“悟，她不能入学的理由很多，你也心知肚明。”
五条悟知道，他想到了更远，你对于外在危险是靠自身直觉感知的，或许咒灵的恶意无法隐藏，但人心可以。
你可能赢不了决定自己命运的战斗，甚至可能死在自己最想要离开的地方，因为你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了也得不到自由，你一定会为此燃尽生命。
“…是，可我看不得她这样。”
“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多优秀的学生。”
“但美智子是我的第一个学生，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她，这是我对她的承诺。”五条悟嗤笑一声，大步走向门口“不能入学也不妨碍我当她的老师，我和她相性很好，而且…总有能容下她的地方。”
关上门，他又挂起笑容。
“久等了，对了，美智子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吧？先带你去吃饭再回去休息。”
“五条老师吵架了。”
“哎～你听到了啊？没有吵架啦，我学生时期就是夜蛾教的，总惹他生气。”
深夜看着的店很少，进了一家汤面馆，里面没有别的食客，老板也昏昏欲睡的，你们推门进来的声音吵醒了他，带着倦意的说了声欢迎光临。
“嗯…来看看吃什么吧，你想吃什么？”五条悟把菜单推给你“种类很多哦，没想到这么小的店居然深藏不露呢。”
“这个。”你指了下最便宜也是最简单的那份素面。
“嗯嗯知道了，你要这份是吧？”他自顾自的指着超级豪华加料的那份“那就给你来一份这个吧，然后我吃…这个。”
“五条老师，我吃什么都一样。”
“怎么会一样呢？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它们的营养价值都不一样，再直白一点说，老师我有的是钱，想让你吃好的。”五条悟的语速很快，根本不给你插嘴的机会“而且你知道成长期的孩子应该要多吃饭吗？像你这样的体质更应该多吃点啦。”
天与咒缚带给你的影响也有胃口大，总是很容易饿，但是没有那么多食物能给你和母亲吃，所以你一直都是少吃少动，不消耗体力就不会饿。
热乎乎的汤面端了上来，你从来没有独自吃过这么多东西，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会不会太多了？”
“这是正常份量哦。”他声音很轻。
你没有再说话，默默地点头，开始动筷，这确实称得上是非常豪华的一餐了，肉的比例甚至比面还大，虽然吃不出味道，但咀嚼肉食的口感真的很奇妙。
“老师…这是什么？”
“是虾哦，我来帮你剥吧。”五条悟向你展示他的术式“看，完全不会弄脏手！”
“…很厉害。”
“当然，我剥虾也是最强的～”
总觉得对话无法继续，你安静下来继续吃饭，舀了一勺汤喝下去，食道连着胃部都是热热的感觉。
“很不错吧？美智子喜欢温暖的感觉，吃热乎乎的食物也可以让人觉得温暖，而这也是一种幸福。”
“原来如此，肚子热热的。”
“啊咧，有这么温暖吗？美智子，会不会是你被汤烫到了？先吹一吹再喝啦。”
-
“嗨，津美纪、小惠～”
“你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伏黑惠不情不愿的说，津美纪拉开他笑眯眯的让五条悟先进来，然后他们才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你。
“介绍一下，这是美智子，是我的学生哦，以后要和我们一起生活啦。”五条悟拦着你的肩膀向他们介绍了你。
这里应该这么说吧:“…你们好。”
“美智子姐姐，欢迎你来我们家。”津美纪笑着欢迎了你。
“说什么一起生活啊…你根本都不来这边的吧…那，欢迎你。”伏黑惠别扭了半天，不过没有抗拒你的加入。
“哎～原来你想我了吗？”
“谁会想你啊！”
五条悟悄咪咪凑到你耳边说:“美智子，你有没有觉得小惠很眼熟？”
你低头盯着小豆丁的脸看，他疑惑的抬头看着你，最终你摇了摇头:“不觉得。”
“好可惜，我还以为你应该见过那个男人的呢，小惠的亲生父亲和你是一样的。”他看起来并不觉得惋惜。
“…啊，我想起来了。”你想起那个自己曾经见过几面的男人，因为发型不一样，你一时间没有把他们联系到一起“他教过我生火。”
虽然只是你偷偷看见的，但也算是他教会你的吧？
“这么说…禅院家今天的火灾……”
“……”
“我不会在屋子里生火的。”
没想到你会这么说的五条悟笑得不行，他扶着你的肩膀弯下腰，身体一抖一抖的:“哈哈哈哈，没关系，生火也没关系！”
“有关系！”伏黑惠气鼓鼓的说。
“小惠，只是在开玩笑啦。”津美纪连忙安抚炸毛的弟弟，然后问还在不停笑的男人“五条先生，你的房间一直有打扫，美智子姐姐今晚要不要先和我一起睡？”
“这个嘛～”他看向你“问问本人的意见吧，美智子想睡哪个房间？可以和津美纪一起睡也可以和我一起哦，毕竟床很大。”
“…！”伏黑惠突然拉住他的小臂，非常警惕的看着他“你和我一起睡，美智子姐姐和津美纪一起睡。”
“诶干嘛啊？这么大了自己睡去。”
“不行！你和我一起睡！”
“…真拿你没办法。”五条悟被他缠的受不了，妥协了，对你挥手道晚安“那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再见吧？”
你迟疑着点了点头。
“放心吧，小惠和津美纪都是很好的孩子，好好和他们相处吧，好吗？”
“…好。”
你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虽然一直都是和母亲睡一起，但从小孩子长大成人的是你，你还没有和小孩子一起睡过觉，今天遇到了这么多事，已经这个时间了你却一点都不困。
…肚子好胀，吃的太多了。
“美智子姐姐，我睡觉很乖的，不会乱动也不会发出声音的。”津美纪翻了个身，正面对着你小声的说。
你也翻身，认真的说:“嗯，我也是。”
津美纪以为你睡不着是担心她太吵，结果并不是这样子，虽然很困了，但她还是强撑着和你说话:“姐姐为什么睡不着？”
因为…你沉默，有些话不能和小孩子说，但生理上睡不着的原因应该很简单:“来之前吃了晚饭，很撑。”
“吃的好晚啊，姐姐好辛苦……”
“…睡吧。”
“嗯，姐姐晚安。”
“晚安。”
津美纪和你说完晚安后，往你身边靠了靠，试探着抱住你的胳膊，即使没有触感，对温度敏感的你依旧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
你没有拒绝，缓缓闭上眼睛。
……
“早上好呀美智子，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早上好，五条老师，我休息的很好。”
虽然一共加起来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但好歹也算睡着了，你醒的时候津美纪还在睡，没有吵醒她，你悄悄的起床了，只是没想到五条悟起得比你更早，精神的就像是睡了十个小时一样。
而且还在厨房里忙碌……
“嗯？怎么了，美智子是不是没想到我还会做饭。”五条悟笑着问你，颠勺的动作也无比熟练。
你默默地摇头:“老师是最强的。”
所以不管做什么都是最强的，就算你真的问他他也只会用这个理由回答你。
“你已经会举一反三了呢，其实老师我平时不会下厨的，但是太久没来看他们了，昨晚来的太匆忙打扰他们休息了，就稍微表达一下监护人的关心吧。”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老师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啦，帮我把早餐端上桌，然后去喊他们起床吃早饭吧。”
你点头，端好早餐去叫津美纪起床，小姑娘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见她醒了你又去叫伏黑惠。
想了想，你决定和五条悟喊一样的:“小惠，起床了，吃早餐。”
“唔…美智子姐姐？”小海胆从被窝里钻出一个脑袋，睡眼朦胧“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被那个坏人欺负……”
…你不是很懂，可能是他睡迷糊了或者做了什么梦吧，被欺负？谁？
“谢谢你，快起床吧。”
“嗯！”
吃早餐的时候大家也一直在聊天，五条悟说学校那边给他们请了上午的假，等吃完饭以后可以再睡一觉。
津美纪告诉他小惠和她的测验考了多少分、进步了多少名，然后还说，虽然小惠总是不好意思说，但他其实特别希望他能多来看看他们。
伏黑惠羞愤的说:“才不是！”
他们的说你大多听不懂，但这样的吃饭氛围还不错，你安静的听他们聊天，出神的连吃饭都忘记了。
“美智子姐姐，早饭不合你的胃口吗？”津美纪发现你没动，连忙说“这个厚蛋烧很好吃，我也会做，下次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好，不是不好吃，我……”你刚想解释。
“因为我的手艺太好了，不知道先吃哪一个了，对吗？”五条悟接过话题，把自己的那一份匀给你“来，多吃点多吃点～”
“那我的也分给姐姐吃。”
“我的也要分给姐姐！”
看着从正常份量被加到大份，你突然有些压力大，总觉得被当成了很能吃的人:“…谢谢你们。”
早饭后，孩子们回去补觉，你和五条悟去厨房洗碗。
“五条老师，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我没有味觉呢？”你还是不明白“…津美纪和小惠都是好孩子，就算说了，也不会因此歧视我。”
五条悟头也不回，一边用海绵刷着污渍，一边骄傲的回答你:“当然，他们都是善良的好孩子哦，只是正因为这样，他们知道以后会更顾及你的感受，吃饭的时候就算再好吃也不敢在饭桌上说话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怕你难过。”
“那为什么不和他们说我不会难过？”
“…会更难过的哦，美智子。”
你不再问了，人类的情感太过复杂，现在你搞不明白的情绪又多了一种:“我知道了，我也不想让他们难过。”
这也是无厘头的一种决定，也是你意志所决定的事，你还没有意识到什么，而五条悟的笑容已经愈发灿烂。
这不是很棒嘛。
-
“给，这是特制的眼镜，戴上以后就能看见咒灵啦。”五条悟拿出一个眼镜盒打开，里面是一副黑框眼镜“虽然款式有点丑，但美智子长得漂亮，戴上一定也会好看。”
你倒是无所谓美丑，戴上眼镜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老师，没有看见咒灵。”
“咒灵也不是无处不在的啦，你看那边，是只四级的蝇头。”五条悟扶着你的肩膀让你往那边看。
“看上去很弱。”
“是的，几乎是轻轻一碰就会灰飞烟灭，要不要试试？”
你点头，又摇头:“我没有咒力，碰了也不会消失，五条老师，你在逗我。”
被戳穿了的五条悟也没有尴尬:“那就带我亲爱的学生去看点像样的咒灵吧。”
从四级到一级，跨度很大。
你看着远处的庞然大物，心中毫无波澜:“比刚才的蝇头丑很多。”如果咒灵也要按照颜值排列，那它排在一级当之无愧。
“我还以为美智子不会有这种想法呢。”
“不是的，虽然美丽与丑陋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但我能辨别美丑。”
“那你觉得老师怎么样？”
五条悟指着自己的脸，湛蓝色的眼眸透过漆黑的小墨镜露出期待的视线。
“好看。”言简意赅。
“美智子？你的审美很差劲诶。”你的回答没能让他满意，他摇头。
大脑宕机了一瞬，你准备换个答案重新敷衍他一遍，结果刚要开口，就被他止住，五条悟极为自信的扶了下墨镜:“老师我啊，明明世界第一帅气的男人！”
…的确是他会说的话。
你点头，不想多这件事多做评价，指着咒灵问:“五条老师，这个咒灵该如何处理，放任不管吗？”
“嗯？居然回避老师最帅的话题，你很坏心眼哦～不过这只咒灵嘛，也挺倒霉的，刚诞生还没有被窗检测到就被我发现了，我不想增加多余的工作量，正好拿来给你练练手吧。”
“了解。”你从他手中接过咒具。
“不是什么特别的咒具，直觉认为你会喜欢用刀啦，就随便挑了一把，喜欢吗？”五条悟笑着问。
你拔出刀，虽然不太懂，但说随便挑了一把应该只是五条老师的说辞，刀身没有多余的装饰，锋利又干练，很适合你用。
“有这个应该很快就能结束战斗，谢谢你，五条老师。”你微微鞠躬。
“感谢我的话等以后再说吧，现在我更想看见学生初战大放光彩的样子。”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你性格本就如此呢？让你独自解决一级咒灵，你也没有意见，甚至能看出几分自信。
或许因为吃了你也不能获得多少咒力，咒灵对你没什么兴趣，你已经靠近到十米以内，它才躁动起来，意识到自己的领域被入侵，它不再无视你，发起进攻。
能看见以后对付咒灵就不像之前在超市那样了，你想直接斩下它的脑袋，但咒灵也不会乖乖站着让你砍，以人类的手为原型却大了十倍的爪子向你抓来。
之前五条老师就是因为觉得你不重视自己才生气的，你没忘记，先用刀挡住爪子，再借力踩在它的肩膀，跳到半空中。
老实说，你也没想到自己会跳这么高，咒灵不给你面子，直接亮出爪子直指上空，你要是就这么下去难免会被抓伤。
五条老师大概不会让你就这样挨打，但你也不想靠老师来救，他还说很期待你初战的表现，就这么结束会让他失望吧。
空中无力可借，那就靠腰的力量把能用的力气用到最大化，像这样——
把刀丢出去！
你用大到惊人的力气把刀扔了下去，它的爪子连带着整个身体一起被钉在地上，然后一记飞踢补在它的头上，你拔出刀，恶狠狠的贯穿了它的脑袋。
“五条老师。”你收刀“咒灵解决了。”
“嗯…虽然这次是没有皮外伤啦，但是美智子你是不是太拼了一点？”五条悟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你的腰，你直接坐在了地上，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轻轻一拍就把你的腰拍断了吗？
“不要这么看老师啊，美智子，是你自己用力过猛扭着腰了。”他扶额“真是的，希望你以后不要把自己的胳膊和腿弄断了都不知道哦？”
“这倒不会，断了就抬不起来了。”
“这样啊，好聪明呢。”
他笑眯眯的给你的脑门来了个暴击，你的头不受控制的后仰，伸手摸了摸额头，摸到一个很鼓的包。
“为什么夸我还要打我？”你不理解。
“笨蛋啊，笨、蛋！”五条悟扯着你的耳朵拽啊拽“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在夸你吗？笨蛋美智子？”
“我知道了，是生气。”
“答对了也不会这么饶过你哦？等治疗完以后继续接受老师的惩罚吧。”
刚治好腰就被看着做了一千个蛙跳和一千个俯卧撑的你眼神已经呆滞了，为什么，人类表达情绪的方式就不能再直白一点吗？
……
“美智子姐姐！下雪了！”
正在屋里纠结为什么电视里面的男女要嘴对嘴碰在一起的你听见了伏黑惠在庭院里兴奋的声音。
“雪……”
两个小豆丁被从屋里冲出来的你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上厚衣服、戴上了围巾、帽子还有手套。
“姐姐，雪很少，还不能打雪仗。”津美纪艰难的探出头。
“打雪仗？不…下雪很冷，要多穿一点。”
以前下雪天母亲也会问你要不要出去玩，但你不理解“雪”有什么好玩的，而且你出去以后母亲就只能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了。
下雪天很冷，衣服很少，和母亲抱在一起很暖和，但是现在有很多厚衣服，他们不用抱在一起取暖，如果想在外面玩的话，还是多穿点衣服好。
他们对视一眼，然后一左一右到你身边，拉住你的手，你疑惑:“怎么了？你们不玩雪了吗？”
“外面好冷啊，姐姐，我们还是回屋里捂暖桌吧。”伏黑惠傻笑。
“嗯，然后让五条先生回来的时候买点橘子和年糕红豆汤吧。”津美纪也这么说，那你也没有意见，点头和他们回屋了。
“话说，为什么要吃橘子？”
“因为暖和的时候吃冰冰甜甜的橘子会很高兴的！”
“这样啊……”
五条老师更早一点的时候就出门了，好像是因为高专那边的事情，原本以为他会很忙没时间接电话，你犹豫的拨通电话，结果他居然接了。
“那个，五条老师……”你没想到回打通，脑袋一片空白，瞬间忘记孩子们要吃什么，结结巴巴的说话。
“美智子？真难得，是想老师了吗？再过一会儿就回去啦。”五条悟听出你有点紧张，开了个玩笑。
你终于想起来了:“外面下雪了，津美纪和小惠说想要橘子和年糕红豆汤。”
“下雪了？”他疑惑，走到窗边，外面的确在飘雪“还真是…我猜猜看，你们现在是不是在暖桌里呢？”
“五条老师怎么知道？”
“这也是老师的厉害之处啊，那就这样，过会儿见。”
挂断电话后，他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回头看着那些不敢说话的人，幽幽开口:“我没有时间向你们证明我和诅咒师之间没有关系，接下来是我的私人时间，会议到此结束，明白吗？”
…得救了。
因为提起了不该说的话题，他们险些承受了人类最强咒术师的怒火，所以此刻在他们心里，不管电话那头的人是谁，都无比真诚的感激她。
……
“我回来啦～”
还在玄关处的五条悟声音已经荡漾到了房间里面，然后他拎着一袋橘子和一袋红豆年糕汤出现在房间门口:“快给我腾个位置！”
“你一进来就好挤啊！”
“诶我能有什么办法嘛，小矮子。”
“呜，可恶！”
你们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份年糕红豆汤，年糕又是你没吃过的口感，黏黏糊糊很奇怪，汤喝起来是浓稠的，热乎乎、很温暖。
“好甜！”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前一秒还在记仇，下一秒吃上五条悟买来的东西，伏黑惠就忘记了刚刚被说小矮子的事了。
五条悟扒开橘子，递了两瓣到你嘴边:“这个橘子好甜，美智子你尝尝。”
你想起五条悟对你说的话，含进嘴里咬了两下，点头:“嗯，甜。”
“是吧？小惠，这个给你。”他把剩下的橘子递给了伏黑惠，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好像要做缺德事了。
伏黑惠深信不疑，啊呜一大口，酸出了表情包，然后眼泪汪汪的看着你，五条悟在一边笑的前仰后合，桌子下的脚接连踢到好几个人的腿。
你:……
“我很能吃酸，抱歉。”你只能这么解释。
“既然五条先生有无下限，那橘子都交给您来负责了。”津美纪把那一袋橘子都拎到了他面前。
不知道五条悟是不是故意用眼睛看穿了所有酸的橘子，然后全买了回来，总之吃一个一个是酸的，最后他们把扒好的橘子全都留给你解决。
好冰，吓得你赶紧喝了口汤暖胃。
……
第二天，外面雪已经积了很厚一层，昨天没玩成的孩子们大早上就兴奋的要出去玩，你给每个人都裹上了厚衣服。
五条悟笑着问:“为什么连我也要？”
“因为看到五条老师穿的很少，我也会觉得好冷。”说着，你把围巾勒紧。
“…！”好险，如果不是他开了无下限，刚才那下可能会被你勒死……
明明是个大人，打雪仗的时候比两个孩子玩的都开心，你缩了缩脖子，手插在口袋里站在边上看他们。
伏黑惠举起雪球:“美智子姐姐！一起玩！”
你摸摸他的头:“好哦。”
然后一个雪球正中他的脸，把他砸的一个踉跄摔进雪堆里。
场面一度混乱，津美纪把他扶起来后他还晕乎乎的，缓了一会儿才自己站好:“我没事…我是男子汉！等我长大了以后就可以保护津美纪和美智子姐姐了！”
“噗嗤。”五条悟嗤笑一声，团吧一个雪球又扔在他脸上，他应声倒地“就你啊，还是省省吧，雪仗都打不过的男子汉。”
伏黑惠从雪地里爬起来，脸不知道是哭红的还是冻红的:“呜呜…我一定能赢的！”
最后还是没能赢啦…还冻感冒了，在家里休息了快一个星期才好。
-
你第五次被五条悟撂倒。
“美智子，专心点，注意身后。”真到了教学的时候，作为教师他一丝不苟，除了力度稍微收了点不至于让你伤的太重，丝毫没对你心软。
“呼……”你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就算感受不到疼痛，体力上的透支也告诉你你和他的差距是天壤地别。
你们练习多久了？应该有一个小时…但是五条老师看起来还是很轻松，甚至可能和你对练对于他来说非常无趣。
如果之前几次被撂倒是因为实力不敌，那这一次就是因为自己实在支撑不住了，在地上滚了一圈，你倔强的重新爬起。
“就到这里吧。”
“老师，我还可以继续。”
“强撑着训练也没有任何意义，你现在还能站起来，但之后只会一次倒的比一次快。”五条悟摇头“是需要抓紧时间，但是效率同样也很重要，明白了吗？”
“好的。”你没有再坚持，抛开那些因为最强而自恋的事来看，老师说的总是对的，是该休息会了。
五条悟也坐在你身边:“那么——来做一个总结吧，训练了这么久，你的确有很大进步…我是指你达到了这具身体该有的基本水平，以前的那些都是乱打一通。”
“…是的。”还远远不够格么……
“这也不能怪你，16岁还是太晚了，想要在短时间内提上去根本不可能，你自身感知也是个大问题，如果没有这些副作用，你能走到更远的地方。”
“但是，现实的我做不到……”
“别气馁啊，你的老师可是最强，做不到就多练习，我还没夸你，你的直觉很厉害哦，再多训练的话，可以弥补一部分不足。”他揉揉你的脑袋。
“谢谢老师，我会继续努力。”
“虽然美智子的目标不是咒术师，但是现在已经是名很优秀的咒术师了啊，作为老师，我很高兴。”
“我想…其实我喜欢咒术师这份工作。”
虽然一分钱报酬也没有，但是能和五条老师一起工作，感觉不错。
“诶？”五条悟错愕的看着你脸上的笑容。
是的，即使弧度很浅，更像是一个公式化的刻板微笑，但你确确实实的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说“喜欢做咒术师”了。
“五条老师很惊讶吗？”你用手指牵了一下嘴角“虽然我没有情绪，但很会模仿学习啊，这里…应该笑，对吧？”
因为凭借自己的意志认为，这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就算没有情绪，也可以为此欢笑，如果是应该伤心的事就没办法了，你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等下，美智子保持微笑不要动哦！”
五条悟拿出手机咔嚓咔嚓对着你拍了几张照片:“不管怎么说，这是你第一次笑耶，要不要拿个相框裱起来呢？！”
“那种事还是不要做了。”
“开玩笑的啦～”
……
祓除目标咒灵，你擦了擦脸上的血。
“美智子，我这边有点事，你可以自己回家吗？”五条悟手里的电话刚刚挂断，看脸色也不是很妙的样子。
“我可以的，我记得路线，虽然还不是很会乘车…但这里离得不远，走回去很快。”你在心里默默地想了一遍来时的路。
“你想的是跑回去吧？不用那么着急，注意安全，多去大路上走一走，离晚饭时间还有很久。”
五条悟就像个担心女儿会被变态尾随的老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你摇头，你可不是什么柔弱的女生啊。
“五条先生，坏人打不过我。”
“啊…的确，不还是小心点好，你可是我珍视的学生啊。”这可是严格意义上，他付出了最多陪伴和心血的第一个学生，就算溺爱过头又能怎样啊。
“五条老师，如果有坏人，我会狠狠地打回去，不会让自己受伤。”
“嗯嗯，这样就对啦。”
分开后坐上车的五条悟捏了捏鼻翼，对自己使用了反转术式还是没由来的觉得疲惫，此时的疲惫更像是种不安的情感。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只是一次没有一起回家而已，不会出事的，不要担心过头啊，这样一点也不像最强了。
虽然你觉得自己不用担心遇上坏人这种事情，但老师的话你还是照旧听的，于是你乖乖走了大路。
但是主动规避危险，不代表危险就会如你所愿远离你。
咒灵出现的实在太过突然，你没能感知到任何危险，而它已经出现在你面前，只是一瞬间犹豫要不要在街上迎战，它就夺走了你的眼镜逃走。
“…！”你下意识追过去，虽然看不见那只咒灵，但是眼镜还在你的可视范围之内，然后那只咒灵拿着眼镜消失在巷口。
是陷阱，埋伏的意图过于明显，让咒灵拿走你的眼镜把你引到巷子里面然后主动去踩这个陷阱？
可是，就算你想放弃眼镜直接离开也不太可能…咒灵没有这么高的智商，想对你动手的是人类，那个人既然可以让咒灵悄无声息的靠近你，也可以以同样的手段对失去眼镜看不见咒灵的你下手。
求助？不行…对方不会这么好心给你打电话求助的时间。
留给你的选择，只有进去。
明知道是圈套，却不得不踩…你提前拔刀握在手中，戒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眼镜静静地躺在巷子里，你走过去捡起来重新戴上，那只咒灵已经消失了，敌人下一次会从哪里冒出来？
远没有你想得复杂。
敌人的恶意几乎不加掩盖，你回身挥刀挡住他的攻击，手被震得发麻。
“被你发现了啊？”他很遗憾“抱歉，因为我实在是太讨厌你这样没有咒力的猴子了，所以连装都装不出来呢。”
这个人在笑，但是…很危险。
“不要那么紧张，我和你的老师，以前也是好友，所以，就算再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学生，我也会温柔的送你去死的。”
前特级咒术师，如今的特级诅咒师微笑着抬起手，咒灵在他身后浮现——
……
…头好沉。
在同时面对咒灵和那个诅咒师的夹击时，你心里想的却是五条老师恐怕从来都没有对你动过真格的，这还是你第一次看见这么恐怖的力量。
“……”你张嘴，好像发出了声音，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自己的错觉，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还活着吗？
“说什么傻话呢，你好好的，马上就带你去治疗，忍耐一下。”是五条老师的声音，和平时一样温柔，但又夹杂着隐隐的愤怒。
还得多亏你之前无意间帮了高层的人一个大忙，了解到你背后的隐情很复杂，把窗观测到的信息告诉五条悟，算是还了你这个人情，更多的是发现这个学生对五条悟的重要性，想借此与他交好。
总之，五条悟来的时候，你还剩半条命。
没想到再次与决裂的旧友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而对方还伤害了他的学生，险些让那个想要为了自由斩断过去的女孩失去与过去断绝的机会，还有她尚且是未知数的未来。
“别那么生气嘛，悟，我知道你会过来，也没打算真的杀死她，否则你现在看到的已经是个死人了。”夏油杰微笑着“不来和我叙会儿旧吗？我们也很久没见了吧。”
“……”
五条悟的视线从你脸上移开，抬眼直直的看过去:“…我现在没时间和你算账，如果下次不是这样的情况，就不会再对你客气了。”
…什么嘛，比他想的要糟糕一点，虽然想到五条悟会生气，但也没想到会生气到这种地步。
夏油杰看着被曾经的挚友抱在怀里视若珍宝的少女，怎么也看不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为什么？这个…女孩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如果是以前的杰，还理解的余地，但是现在的夏油杰，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五条悟抱着你转身离去“…她不该为了你和我之间、也不该为了咒术界的势力纷争丧命。”
人首先得为自己活着，这才是生命的意义，而你直到今天的人生还依旧无法摆脱过去生活的阴影，还没真正的为自己活过，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死去，这不公平。
又一次背道而驰。
不，在他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以后，就已经是敌人了，这一次…只是在已定的结局里，作为“敌人”的分歧罢了。
……
在你醒来以前，五条悟和家入硝子进行了一场谈话。
“所以，又是怎么弄得这么惨？你还没给我解释原因呢，总不能是你动的手吧。”
“…美智子她遇到夏油杰了。”
“…难怪。”她伸手摸了摸你的额头，要说她对你怎么会有长辈一样的怜爱，这还得追说到更久以前。
五条悟因为觉得你无法理喻，把你丢下以后自己离开回了高专，碰巧遇上家入硝子，她随口问了句怎么了，然后就从他那里得知了你的事情。
这让她想起自己曾经作为旁观者没有来得及阻止的悲剧。
只是不想让一个无辜的孩子走上错误的道路、草草结束生命，只是不甘心再做一次旁观者，她问:“这话由我来说不太合适，但…五条，你这次还要什么都不做，放任不管吗？”
他们心照不宣的想到了那件事。
…就算这两件事并不能归于一谈，五条悟也很快想清了，不是要在你身上弥补曾经无法挽救同伴的愧疚，只是作为“老师”，他认为自己确实能做到什么。
“对了，有一件事我才发现。”家入硝子皱起眉头，表情不忍“给她治疗头上的伤口时，我检查出她以前头部也受到过损伤，她……”
“……”五条悟沉默不语。
“你早就知道了。”她笃定。
我也很苦恼啊，眼睛太好用了，在决定让她成为我可爱的学生以后就发现这件事了，不过我没打算反悔，我说过的依旧会做到。”刚才的沉默只是为了整理感情，他又变回了五条悟本该有的样子。
“告诉美智子这些她也不会在意的，我的学生我很了解，她会更加拼命的加强训练，对自己的要求更苛刻，说不定每天都会想着要在最佳状态的时候去挑战禅院直毘人。”
“我尊重她的选择，她不想在虚假的自由里度过余生，我支持她那么做，即使她会死在战斗力我也认了，但我不想她在有限的时间里变得麻木不仁，就算真的赢了，也不会感受到自己是自由的吧……”
家入硝子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后，才忍不住问:“五条，我确认一下，你只是把她当成学生对吗？”
“…不重要，爱、喜欢、怜悯、同情，这些对她都不重要，她无法理解这些复杂的情感，说实在的，连我都弄不清了，就不要让她也为这件事烦恼了。”五条悟微微笑着。
“你这不是一点没打算瞒吗？”
“别戳穿我嘛，就算表现的更明显一些也没有关系，有时候我还觉得美智子这样木木的很可爱呢～”
察觉到你快醒了，五条悟蹲在床边疯狂戳你的脸:“是不是呀？美智子，我可是你最尊敬、亲近、信任的老师啊！”
你微微皱眉，被吵醒了，昏迷过去前的杂音从耳畔消失，但一时间听东西还是没有那么真切，只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老师。”
“你终于醒啦～”
“别、别搓，咬到舌头惹……”
“噗，抱歉抱歉。”
你揉了揉脸颊，从床上坐起来，认真的对家入硝子道谢:“家入医生，谢谢你。”
“没事。”她柔声说。
“不谢谢我吗？老师可是为了把你救回来，向超人一样抱着你在天上又飞又瞬移哦！”五条悟装出伤心的样子。
“…我当然会谢谢五条老师。”
“哼哼～”
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摊牌后，她就没法直视他了，也可能因为他越来越放飞自我了，家入硝子忍无可忍:“行了，赶紧回去！别忘了她不能在高专久待。”
-
五条老师没有和你提起那场袭击的后续，你知道他和那个袭击你的诅咒师认识，两人之间有说道不清的瓜葛，但你相信这件事情和老师无关。
对方针对你的点在于没有咒力么……
“美智子居然失眠了，真少见…难道是在想今天下午的事情吗？”没想到五条悟这个点也没休息，他走到你身边，并排看赏月。
“似乎是因为反转术式驱散了疲劳，我现在精力充沛，老师也睡不着的话，要不要临时加训呢？”
五条悟无奈的笑了:“美智子啊…现在是让老师帮你答疑解惑的好时机吧？怎么只想着训练的事呢？”
“训练可以很快消耗体力，然后去睡觉。”
“老师我拒绝哦？你也别想着下去跑两圈，来陪我聊聊天，就说下午的事吧。”
“我没有怀疑老师和这件事有关。”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他若有所思“其实也不算完全和我没关系吧，如果我说，在更早的时候，我本来有机会能拉住他，不让他走上诅咒师的路，美智子会认为现在的我作为最强很无能吗？”
你下意识摇头:“不会…五条老师是最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最强不代表无所不能。”
“是在安慰老师吗？谢谢你哦。”其实你只是说了你认为正确的话，大概是知道你要不解风情了，他自顾自的转移了话题“今天袭击你的人是我高专时的挚友，因为信念不同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是怎样不同的信念呢？”
“嗯…要从头解释起来的话很复杂，就用美智子也能理解的话说吧，我选择相信人类，他选择背弃人类。”
你好像明白了:“所以…五条老师是对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对我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也没有多少信心，我只是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孤身一人的话什么都做不到，所以我还需要更多同伴。”五条悟的不自信并不是自我怀疑，而是他足够清醒。
这就是他选择当老师的原因吗？与其独自面对不公的世界，不如由他创造新的一代，一起改变世界。
“…我没有想过和禅院了断后的事情，如果老师需要，我会来帮老师的。”你认真的对他许诺。
一瞬间的失声让他无法开口。
这种时候不应该乱做约定吧？明明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可他无法拒绝:“好啊，老师很缺帮手的。”
“嗯。”你点头“时间确实不早了，我回房间试试能不能睡着，老师也早点去休息吧。”
“等下，美智子。”
“老师？”
身体在下意识喊住你的时候应该想了很多种可能吧，但你真的停下脚步后大脑却瞬间空白了，把不能说的话隐去后，居然只剩下一句晚安能说。
“…晚安，做个好梦。”
那天晚上你真的做了一个梦。
梦里母亲还在，她微笑着对匆忙要出门的你说“路上小心、注意安全”，你跑啊跑，跑到了咒术高专，打开某间教室的门后，梦里的老师也是五条悟。
啊…搞不懂，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是因为五条老师的祝福吗？是因为你想念已逝的母亲了吗？还是因为，你真的有学到些什么，成为能称之为人的人了？
不管怎么说，这的确是个好梦。
……
小孩子们好像平等的喜欢着每一个季节和每一天天气，就连雨天也要穿上雨衣和胶鞋去院子里踩水玩儿。
“美智子要不要一起去玩？”五条悟笑着说道“其实也有你的那份装备哦，想和他们一起玩的话随时都可以加入。”
“这好像没什么意义。”
“嗯…的确，雨天和雪天比起来，还是雪天更好玩儿啊，不过小孩子不就是这样吗？对什么都很新奇，我想，陪伴他们的过程也算是一种意义。”
“老师是想说自己不喜欢下雨天吗？”
“哼，老师我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不会因为天气变化就喜欢讨厌的，我可是拥有无下限的人啊。”
“可是，雪天你玩的比任何人都开心。”
“…这样很不可爱哦，美智子。”成熟的老师轻咳几声“咳咳嗯…总之，前面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陪伴本身就是成长的过程，现在我们待在一起，这也是成长，我之所以肯定你能越变越好，是因为你已经融入了这里，还没发现吗？你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而家的意义，就是给人前进的力量。”
这段话太长，也太过深奥，你很难理解其中的含义，但是只要你还在这里，就可以继续思考、继续感受、继续成长……
然后变成一个完整的人。
说完这些，五条悟没有再对你有解释那些话的意思，重新问起了别的问题:“美智子，你更喜欢哪种天气呢？”
“我吗？其实和五条老师差不多，虽然我没有无下限的术式阻挡天气带来的变化，但我并不在意天气本身。”你想了想“硬要说的话，没有大风、没有大雨、没有烈日，这样的天气不会造成麻烦，这样的答案可以吗？”
“当然可以，非常理想主义的答案，这样的天气再舒适不过了，但作为老师——我希望你能认真的融入每一种天气带来的变化中。”他看向雨中的孩子们，笑着说“被剥夺感情，不代表被剥夺了感受美好的权利，你说对吗？”
“我想…应该吧。”你也随着他的视线一起看过去“既然是五条老师教给我的知识，那我会永远记住的。”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哦。”
如果不是时日不多，他更想让你亲自去体会这些事物存在的意义，而不是一股脑的全部塞给你消化。
但眼下…作为一名老师，这是他能够在你“毕业”之前，帮助你充实自我、完善属于人的那一部分、拥抱幸福的…最后的办法。
“美智子姐姐，来玩吧！”
“啊……”你的大脑短路了，下雨天也有要一起玩的必要吗？和他们一起…踩水坑？
“噗嗤，快去吧，别让他们失望了。”五条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装备，把你从上到下全副武装起来。
你突然想起那天他们出去打雪仗，你把他包装起来的样子，突然大胆了一把，拉着他的胳膊把他一起拽入雨中。
可能没想到你会这么做，五条悟连无下限都没有展开，雨水淋湿了头发，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庞滑落，错愕的眼神中还有对现状不明了的茫然。
“老师…抱歉。”总之先认错。
“美智子，我说你啊……”他好笑又好气的看着你，甩了甩脑袋，像孩子一样任性“哼，既然如此我就不开无下限了哦。”
“诶？不行，老师会生病的。”
“美智子把我拉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我会不会淋雨啊？总之，已经淋湿了，那我就这样好了，反正生病了你会照顾我的吧？”
可是，这未免有些太不讲道理了……
你被他震惊了，虽然老师生病，你肯定会照顾的，但是…你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以为老师会开着无下限。”
“那是工作时间和必要的时候，和你们相处我可不会开着全身的无下限。”他不听劝，极为强势的拉着你往雨中走“走啦走啦！”
你都做好第二天要照顾卧病在床的老师的准备了，结果五条悟第二天依旧生龙活虎，你突然想起他自己就会反转术式，这种程度的小感冒他可以靠自身免疫。
“因为淋雨的感觉很不错嘛。”他这么说。
后来你也在某次下雨时无遮掩的走进雨幕中，当然，这只是一场极小的雾雨，微凉的雨砸在脸上很舒适，是不同于温度，带来的另一种温暖……
……
你逐渐习惯于现在的生活。
和老师一起训练、祓除咒灵，和孩子们一起玩耍、时不时大家一起去哪里旅行。
这样的生活是幸福吗？
“我获得幸福了吗？”
没有人能回答你，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已逝的母亲才知道，又或许这是属于你自己的答案，可你给不出回答。
但如果要用一个词去形容现在。
“开心”
你们像往常一样结束训练，虽然不知道五条老师在面对如今的你时，会在训练中动出多少真格，但你已经不会轻易倒下了，时常打的焦灼，最后不得不暂停。
今天也是。
但今天与平时不同，训练结束后，五条老师问你:“美智子，你做好准备了吗？”
在战斗中不断磨炼，对老师想一套是一套的性格你已经习惯了，甚至养成了默契，你愣了愣，摆出战斗的架势，这不同于平日里点到为止的训练，是要动真格了。
“…我一直在为此准备着。”
“那就让我检验一下学习成果吧。”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连挣扎都是问题，你一次又一次倒下，再控制着僵硬的身体躲避五条悟的攻击，寻找反击的机会——
答案是没有。
老师没有破绽，除非他主动展露，但这在实战中是不可能的…虽然会不甘心，可这就是人类最强…这就是你和他的差距。
你想起在最初的训练中，老师会让你不要逞强，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而现在，就算你想站起来，也做不到。
“…谢谢你……”
换作不了解情况的人可能会以为你被打傻了，在这种时候居然还道谢，但五条悟知道你总是与别人想的不一样，他蹲在你身边，撩起汗湿后黏在你额头上的刘海，看着你的眼睛。
“嗯。”
“就算是刚才，老师也没有用全力。”
“是啊，不过美智子的表现已经很精彩了，我总不能在你将要迎来人生最重要的一场战斗的前夕，提前让你负伤吧。”
“也就是说……”
“嗯，恭喜你，你毕业了。”
你因为疲倦闭上眼睛，心中估算着自己现在的实力…用咒术师的标准来评判，一级…这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吗？
你从未逃避过现实，因为总有一道难关在那里等待你面对，你一直都知道自己脆弱又渺小…可你没有资格痛恨自己失去的感官，如果不是这些你未曾拥有过的东西，你甚至连天与咒缚都不是，第一步都无法踏出。
…更不要说现在的一切了。
“我知道了，五条老师，我的胜算很渺茫，很大可能会死……”
“但你会赢。”
“是，我会赢。”
拼上此生的一切，你会赢。
-
“再检查一下吧？眼镜和刀都没问题吧？”
“已经检查四遍了，五条老师。”
“抱歉，这是最后一次了，就让老师再检查一次吧。”五条悟认真的检查了你的眼镜，擦去上面的指纹笑着还给你“刚才碰到眼镜了吗？幸好检查了一下，这样就不会影响佩戴了。”
倒不如说本来就不会有影响…你双手接过眼镜重新戴上:“谢谢，五条老师，如果津美纪和小惠问起我……”
“我会如实告诉他们。”他低声说“当然，会等到他们再长大一点的时候。”
“好的，我相信老师的决定是正确的，一直以来都麻烦你了，五条老师，谢谢你。”你郑重的对他鞠了一躬。
“感谢的话还是等你回来再和我说吧。”
总觉得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虽然现在说就像是你要一去不复返了一样，但你们都清楚这一别或许真的是永远。
“我知道了，五条老师。”
其实你很笨，因为感受不到情感，自己也不会说什么感谢的话。五条老师是你此生中无数不多的重要的人，轻描淡写的感谢无法概括他给予你的帮助，可笑的是，你有的也只是这么多了。
出发前的最后时间，你问他:“五条老师还有什么话要嘱托我吗？”
“无需嘱托了，美智子，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我相信你。”在这种时候，就算是陪你走到今天的他，也只能打起精神祝福你，然后目送你离开。
“那么，请在此等我凯旋。”
……
时隔两年，你重新来到此地。
这里埋藏着你的过去、你也在这里见证了母亲的逝世，那场大火终究没能掩埋一切，重新修造后又恢复如初，就如同“禅院”给人带来的只有沉闷和腐朽一样。
你不知道未来是否有人会改变这里，你的人生很短暂，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为自己追寻自由，如果真的有后继者要做出尝试，你衷心的祝愿他得其所愿。
叩响禅院家的大门，你光明正大的进来，亦如那年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我来赴约，禅院家主，请迎战。”
这只是你与过去划清界限的战斗，不止你和禅院直毘人，禅院家的人聚集区域外围观这场战斗，其中或许有曾欺负你和母亲的人，但你已经忘记了这些于你并不重要的人。
没有人开口说话，应该是家主提前命令过了，即使如此你也能感受到那些包含恶意和鄙夷的视线，他们高高在上，自然不认为一个半吊子天与咒缚能赢过他们的家主，来观战也只是想看见你不自量力的下场。
“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让他们离开。”
“无所谓。”
你并不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更何况今天你能够站在这里，已经胜过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
禅院直毘人当然也听说过你这些年的事，你被五条悟义无反顾的收为学生这件事在咒术界不是什么秘密:“这么看来，你遇到了一个好老师。”
“是的，我不否认。”
母亲带你来到人世、让你反抗命运，她应该是你最亲爱的人，而那之后你学到的、体会到的，都来自五条老师，你最尊敬的人。
“就算只是为了他们，我也没有理由输。”
“哼，不要废话了，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如果真如你自己所说，赢给我看。”他瞪眼，释放出强者的威压。
你不再是过去那个软弱的自己，迎着这股威压，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他身前，握刀的右手用力的斩下去。
“想靠速度战胜我？”
对于大部分术师来说，这样的速度是防不胜防，但对使用投射咒法的术师来说，这点速度根本不够看。
毫不意外的被对方弹开了攻击，他甚至没有用咒力防，只是在你打中他前更快的出拳攻向了你，你的反应神经很快，收手格挡，还是不可抗的被击飞。
你用刀撑住地面站稳身形，知道他的术式是以速度为前提的，如果他真的发动，留给你的反应时间或许只有一秒不到。
在大脑飞速思考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你面前，你才知道原来那一秒还是你低估了，身体凭借本能反应抵挡他的拳头，还有一些躲不掉的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身上。
一共是多少下？
还没等你数清挨了多少下，下一秒的攻击又来了，仗着天与咒缚的身体素质高、你又感受不到疼痛，便咬牙让他攻击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一秒内的攻击是多少次。
在外人看来你只是单方面的挨打，只有掌握此术式的人才知道你在计算，但只是记下一秒内的攻击次数是没有用的，如何预算他的下一步动作才是最难的。
…24。
禅院直毘人当了这么久的咒术师，即使接连每一秒都在攻击，对他而言也不是问题，只有咒力还足够，他就可以一直打下去。
你或许没有别的本事，但你很能挨打，几乎是完全放弃抵抗的，你任由他攻击，寻找发动攻击的时刻。
奇怪…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无法集中注意力呢？视线溃散，你迷迷糊糊的想起了以前的事。
你曾经问过五条老师，自己的天与咒缚和那个天与暴君伏黑甚尔比起来如何。
老师不假思索的说，你还差得远。
是啊，比起最强的天与咒缚你还差得远，比起最强的咒术师你更加什么都不是，但只是这种程度都要这么快就屈服的话，未免太不像样子了。
明明还没有到你的极限，大脑却越来越混沌，不知名的疲惫感涌上心头，压的你快喘不过气。
…啊，好像……
「笑一笑吧。」
“…！”
耳畔传来的回响让你红了眼眶。
「追寻自由是件幸福的事，应该高兴啊，所以，笑一笑吧，美智子。」
“…呵。”你勾起嘴角。
明明处于劣势一直挨打，此刻你竟然真的笑了出来，不光是正和你对决的禅院直毘人，一群围观的禅院也震惊了，那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居然-
你脸上的笑容像是嘲弄、自信:“9，你的攻击结束了…现在，轮到我。”
被破解了术式的禅院直毘人瞪大眼睛，无法动弹，这是你第一次占了上风，右手握拳卯足了劲打在他胸口，左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拎回来摔在地上，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
你挨打到现在，身体是不容乐观，而他的咒力也不足以再继续发动术式了，勉用咒力折断了你的刀后，只能被迫与你肉搏。
是，你就是很弱…没什么不能承认的，你没有他们那样令人羡慕的能力，也无法触及最强能触摸到的境界。
但那又怎样，你很自私，自始至终都是为了“自由”而战，对那些远大的理想和无法匹及的强者来说，都只是微小、不值一提的心愿而已啊……
无须在意外界的攻击，只要保持自己的步伐进攻就好了，被打断也没有关系，再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反击。
你不能输、也不会输。
……
“哈…哈啊……”
你喘着粗气，脸上有血也有汗，看起来比禅院直毘人狼狈多了，但你手里握着的断掉的那一截刀刃，正抵在他的脖子上。
胜负已定。
“这、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肯定是作弊了！”
“家主怎么可能会输……”
质疑、谩骂，这些声音你并不陌生，但你不在乎他们说了什么，直视着面前沉默的禅院家主，等待他的回答。
“…你赢了。”他坦荡的承认了，甚至还反问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这很简单，你只需要捅下去就可以了。”
“因为…我想要的只有自由。”
至于他想让你做什么，取而代之？改革？你根本不想要这些，你要的只有履行和母亲的约定，堂堂正正的得到自由。
虽然要失言和老师的第一个约定，但你还要去完成和老师的第二个约定。
你从这里走出去，没有人拦你。
这是你人生中第二次走出禅院家的门，也是最后一次。
……
五条悟静静地看着你的身影。
他没有上前去扶你，这是尊重，他有好好的站在这里等你凯旋而归，而你也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回来了。
头很沉，身体也是。
那种钝钝的感觉刺激着你的头部时，你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口腔和鼻腔中渐渐涌上一股腥味。
…原来是这样啊。
这陌生的感觉，是“疼痛”。
“五条…老师……”你走到五条悟面前，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他怀里，他总是穿着黑色的衣服，你看不见上面的血渍，但你知道他没有开无下限“对不起……”
弄脏你的衣服了，真的很对不起。
“这有什么关系？我刚刚都看到了哦，美智子，你非常厉害。”五条悟笑着揉了揉你凌乱的头发，上面沾染了灰尘和血，可他一点也不嫌弃“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你笑了，也哭了，眼泪控制不住的流淌下来，似乎是想说尽这半生的委屈和喜悦:“嗯，我自由了……”
即使不刻意用六眼去看，也能看出你现在的状况有多糟糕，不光是身上的伤口和血，感官的回归意味着你正在把天与咒缚的能力归还于上天。
…也就是，濒死。
“美智子，你在哭哦。”五条悟努力让自己忽视你的情况，轻笑着说“不仅赢了，失去的情感也找回来了。”
“哭了…可能是因为头很疼吧…老师，我的头真的好疼……”你伸手想锤一锤脑袋，结果被他握住，哭的更凶了。
“不对，这是喜悦的泪水。他不想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即使死亡的结局无法逆转，至少还能像现在这样说说话“你不是一直不明白人为什么会喜极而泣吗？现在你学会了。”
“…我，学会了。”
因为你的头痛的受不了，没办法再继续思考下去，而你最后想要的答案，只有五条老师才回答你。
于是，你向深深信赖着的老师，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老师，我自由了…所以，直至此刻的我，也确实获得了幸福…是吗？”
“美智子，以后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而仅代表我自己的观点，我认为…是的，你是幸福的，你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没有对母亲失言，也没有对自己失言。”
“…我说好要陪老师一起的。”你没有愧对于别人，可你说好要在自由后陪孤单的老师一起面对这个世界，你对他失言了。
五条悟温柔的看着你:“嗯…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就像你的母亲…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你身边，你也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你一直都知道母亲说的话只是在临终前想要安慰你说的谎言罢了，你也知道，用这个谎言告诉老师，同样可以让他好受点，可你不不想再失言一次了。
哪怕只是披着童话外衣的谎言，也不想对这个人说，因为你不再是过去迟钝、木讷、没有感情的胆小鬼了……
你学着老师的样子，笨拙的转移话题:“五条老师…以后不要再戴那个墨镜了，还记得我们之前看见过的街头艺人吗？那样真的很像……”
“好啊，不戴了。”
“嗯……”
“那你觉得我戴什么好？”
“……”
他呼吸一滞，确认你只是因为头部病情恶化陷入昏迷，心情没有好转，依旧阴沉，脸上却带着无可奈何的笑，凑近你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真是的，老师品味很差的，你不说…我只能随便选了啊。”
原谅他吧，最强是不会哭的，他只能说着连自己都不明意义的话，直到你心脏停止跳动的最后一秒。
-
他的学生，此生太短，在想墓志铭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填些什么，最后也只是写上了名字，照片用的是那天拍下的你的笑容，并没有黑白化处理，总觉得那样会很奇怪。
让你在一个风景很好的地方长眠，是五条悟的私心，灵魂作为飞鸟已经离开人世，那至少要让他留个念想吧。
等津美纪和小惠再长大一点的时候，他把事实告诉了他们，并且附上你的故事，他们当然哭了…哭的很凶。
他说:不要哭，她是幸福的，所以我们应该笑着见证她的一生。
因为你是温柔的人，一定会这样期望。
又后来，你的后继者真的出现了，和你一样出生在禅院家，也和你一样为自己的信念而战，她为你献上了一束花。
“知道吗？现在一切都很好，如果你也能亲眼看见的话……”
五条悟牺牲了太多东西，却也不负自己理想，这种萦绕在心头的…大概就是所谓的怅然若失？
重整心情后，他一如既往地露出微笑。
“不，原谅我的胡言乱语吧。”
致亲爱的美智子，直到今天，我依然思念着你。
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只有那两年时间，此生太短，墓志铭不知如何撰写…此即为“飞鸟”的一生，直到最后都是幸福的不必悲伤，对勇敢追寻自由的人露出一个祝福的微笑吧。
在这里祝大家新春快乐。
彩蛋:因你而在的世界，是没有痛苦与遗憾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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